如故

“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观音庙中金光瑶的控诉声声泣血言犹在耳，封棺大典却已在以聂家为首的众家修士的主持下尘埃落定。亲眼看着两位结义兄弟被大家尘封入土，蓝曦臣心中的疲惫也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自己过去的这些年所做的、所坚持的种种到底是对是错，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看清过身边的人。

大哥立身正直，自然是看不惯金光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然也不会屡屡在重要场合对金光瑶出言训斥。可聂明玦待人，也一直偏见不断。要说是什么将金光瑶彻底推入泥沼，除了在云梦观音庙他亲口所说的金光善一事，聂明玦身为结拜兄弟的那一脚，恐怕也一直是压在金光瑶身上的一座大山。

再说在他面前一直乖巧伶俐的三弟。自做了仙督以来，金光瑶建瞭望平百家，事无巨细处处躬亲，要论起来不知拯救了多少穷苦百姓的性命。若是从一个大家家主的角度来说，金光瑶这个仙督做的一直都无可指摘。但是这些，都没办法抹去这封指责金光瑶十恶不赦的书信。这封信将一个人人艳羡的仙督彻底拖下神坛，不但打算如丧家之犬一般携辎重远渡东瀛，更是在母亲的雕像之下满身伤痕身死魂销。

就连怀桑，直到魏无羡点明之前，他都不敢相信这个步步筹谋处处算计的幕后黑手，就是自己兄弟三人都宠溺了许久的，有“一问三不知”之名的弟弟。纵然他是为兄报仇其情可悯，可一次又一次算计众家弟子的计谋却也其心可诛。他一直都未敢想象，若是没有蓝忘机和魏无羡，会有多少门人弟子成为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家主之间斗法的牺牲品。

自青蘅君去世、云深不知处大乱，他临危受命成为家主的那一刻开始，蓝曦臣从来没有过这么迷茫的时候。他木然的看着聂怀桑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的主持着封棺大典，看着这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在他面前身死魂销，被迫在地下尘封百年，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知道如果两人在知晓这一切之后，是会尽释前嫌，还是不死不休，还想知道，他们想要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泽芜君毕竟还是泽芜君，虽然他这么想了，但他并不能当场这么做。但是人心从来不是可控的，这种想法一旦在心中生根，就再也挥之不去，星火燎原。所以他在封棺大典的头一天晚上，就独自一人敲响了自家弟弟和魏无羡的房门。

于是，在封棺大典完成的前一天子夜，聂明玦和金光瑶沉棺之处，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三个人人出现了。在结界布好的那一刻，白玉洞箫立时响起，一曲问灵缓缓吹出，响彻长夜。

其实蓝曦臣并不知道二人的魂魄是否还在此处，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封棺大典是否真能令修真界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但是蓝曦臣一遍又一遍的吹着，他似乎已打定主意，结果一刻不出，问灵一刻不停。

终于，又一遍问灵吹过之后，洞箫中响起了几声轻轻的呜咽。听到这几声不属于自己的乐声，蓝曦臣像被下了禁言术一般久久没有言语。然后，他的眉眼中慢慢浮上惆怅的神色，似是既疲惫又释然，又一曲问灵响起，却已经改换了曲调。这样断断续续的交谈持续了一整夜，聂金二人似是魂魄不稳，对于蓝曦臣的问题，他们有时回应的十分及时，有时却要等上许久才能吹出短暂的乐音。

天光渐亮，蓝忘机看到被下了迷药的修士已经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便来提醒兄长。恰逢白玉洞箫中最后一个乐音落下，另一边却再也没有了回应，等了许久，白玉洞箫也没有再响起。突然，就当蓝曦臣已经决意转身离去，一声带着叹息的声音出现在三人耳边。蓝曦臣顿了一下，终于也随着蓝忘机和魏无羡走了出去。

“一问诸君安在？”

“二问魂魄安否？”

“三问心中愧怍，允否时时常相念？”

“四问兄弟情深，愿否来世再相叙？”

“五问生者心伤，一死可泯心中恩仇？”

“六问逝者已逝，一言可尽未尽心意？”

“七问百年匆匆，兄弟三人，如何在相遇？”

“在。”

“安。”

“允。”

“愿。”

“可。”

“怀桑仍需扶持，未了唯他而已。”“今生恨生，不恨遇汝。”

“任谁不等百年，奈何桥边仍相遇。”

“二哥……”“二弟……”

本来……想写一个曦瑶的……谁知道根本没点暧昧向还一直带大哥玩……我已经对自己绝望了，想了想还是放弃打曦瑶tag……